第三百五十五章 这辈子,两个娘(万字更,求月票!) (第2/2页)
聂雨咯咯笑道:“没事,源子和梅长宁什么玩笑都开。”
李源道:“梅长宁不是看重出身的人,这个人很有浪漫主义色彩,颇有几分已识乾坤大,犹怜草木青的悲悯情怀,比较纯粹,值得交往。”
聂家人脸色都有些古怪,听听这是人话么,梅长宁值得他交往,还很认可的样子……
李源没说什么,也不见怪,这些人几十年来喝的水里都浸着官味儿,难免以他们的逻辑来看待世界。
他只是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,打开后放在桌面上,对聂远超道:“这是一枚乾隆玉玺,我在港岛时收到的,送给您,您自己收藏把玩吧,先别献给故宫博物馆,那里的条件很差,保养不当容易损毁。这是当年八国联军烧圆明园时,抢走的那枚,比较珍贵。
当然,即使再珍贵十倍,也不及小雨的万一。送给您,希望您能喜欢。”
聂远超看了眼,眼角抽动了下,这些年,他还就喜欢这一口古董,退休金基本上都被他花在这上面了……
不过这会儿强忍着没有动手,他又打量了番李源,点头缓缓道:“看来这些年,你也算磨砺出来了,身上有股沉稳的劲儿。”
“……”
李源沉默稍许,继续道:“是啊,这些年可是经历了不少事,现在也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……岳父,您和岳母若是得闲,不如每年去港岛住段时间,那边条件很不错,小雨自己也有公司在赚钱。您二位去了,她肯定会更开心。这些年周围家人朋友都说她越活越年轻,您二位要是每年去住半年,小雨保不准一下就回到十八了。”
程霞敏锐的发现,这人说的话里,总是不断在透露出一些了不得的消息,但很快被更多其他的消息给遮掩冲淡了些……
而这么肉麻的话说出来后,聂远超和李翠云居然没觉得膈应,连聂远超看向聂雨的目光都带上了笑意,道:“是一点不显老。”
父亲对女儿的疼爱,是不用深沉去遮掩的。
李翠云对这个姑爷更加满意了,她笑道:“我们就不去了,就在家里住着已经习惯了。你们要是有心,就隔二三年常回来看看。”
聂雨灵光一动,这才想起来,对李源道:“我每年也可以回来两个月!”
李源笑着点了点头,然后聂雨高兴的再转过去对李翠云道:“妈,源子以后每年要回来两三个月看我婆婆,那我以后也可以常回来!”
李翠云有些感动不起来,拍桌子道:“你看到我们的时候,才想起来也能回来看你老子娘?!”
聂雨急的嚷嚷道:“李翠云,我一直想着你们的好吧!上次您回来,我还给你们准备了好多东西,都是我用心积攒的!”
程霞在一旁笑,问李源道:“源子,你在港岛那边做的什么呀?”
李源道:“做科研,药物试验。”
程霞笑道:“我听说你做的挺大呢。”
李源点点头道:“做出了两味药,出口欧美。”
程霞不见外,问道:“一年不少挣吧?”
李源点点头道:“是不少。”
聂远超道:“在外面挣了钱,就该报效祖国。你一身本事,都是在轧钢厂学到的,是组织培养了你!”
李源不反驳,点头笑道:“对,大唐集团一直都在投资。现在已经有大唐酒楼,和中药中心,还有一些养殖场什么呢。以后规模会越来越大,只是我不管这些,都是我的长子在打理……”
程霞惊讶道:“你大儿子多大了?”
李源笑道:“今年就二十岁了。”
聂雨道:“汤圆很厉害的,三嫂,您回家问问就知道了。汤圆一手收购的恒生银行,是港岛十二家本土银行里唯一一家不受外国财团监控的私人银行,董老都十分看重。”
李源笑道:“我平时主要精力都在实验室里,从实验室出来,就回家做饭,接送孩子。”
程霞感慨完后,笑问道:“那小雨做什么?”
李源笑道:“做她想做的事呗。啥也不想做的话,就睡觉。”
程霞说不出话来了,羡慕完了,这天儿也没法聊了,女人活到这个份儿上,那都跟神仙一样了。
聂远超啥话也没说,光看看自家闺女那双手,就知道肯定是连阳春水都没沾过的,到这个份儿上,他更是无话可说了。
李翠云高兴问道:“现在住哪啊?地方没收拾好,就先住家里!”
聂雨笑道:“不用了妈,我们现在住家里,就是以前的娄公馆。大唐酒楼的人之前半年一直都在修整,那里现在是我们家在四九城的住处了。”
程霞笑道:“真是有钱,大唐酒楼现在是四九城最火的馆子!连外国人来了,都到那里去吃。刚开始的时候,赵家那位赵小军天天带人去吃,他家和你们家关系好像不错?后来被人收拾了通,直接送去部队里面了。”
李源摇头道:“他倒霉和我们家关系不大……大唐酒楼是第一家港资投资的企业,无数港商都在观看,结果开了不到一个月就差点被吃倒,性质恶劣,才被收拾的。”
心里有些感慨,脑海里程霞的小小负面情绪值源源不绝啊。
估计是因为她想让聂雨这个小姑子过的好些,但也不想过的这么好……
不过,这也是人之常情,符合人性。
聂远超估计是因为听到了娄公馆,想到了李源在港岛的两个娄家老婆,没事找事道:“那位秦部前途远大,是觉得你不合适,才离婚的?”
李源如实道:“还真不是。我这个人,天生看不惯官老爷的臭架子。当官有什么了不起的呀?老人家都说了,是人民养育了你们,要做人民的公朴!没有人民,你们啥也不是。高高在上自以为是那叫公朴啊?为人民服务的那才叫谠的干部!
没这个觉悟的,顶多就是人民养的办事员。在位置上的时候吆三喝五的蹦跶欢实,可下来了估计老百姓连他长什么样都记不住。
当然,秦部长还是一心为人民服务的。至于为什么离婚……因为我跟她说了,确实是小雨等了好多年了,得给她个交代,我呢,也确实偏心小雨一点。
她一听,就让我滚了。”
聂远超:“……”
一时无言以对,因为他现在出去,也没几个老百姓认得他。
这是在指桑骂槐么?
聂雨担心父亲、丈夫说出火气来,前功尽弃,就道:“爸妈,源子还有事,他先去忙,晚上过来接我。明天我们还带小七再来,到时候好好聊!”
李源道:“对,我要去准备些食材,明天在家给岳父、岳母露一手,一直也没机会尽孝。”
在岳家给足妻子的面子,这是生活的智慧。
果然,聂远超的脸色又好看了不少,今天快练出变脸绝学了。
李源趁机告辞,留下空间,让聂雨和父母好好聊聊。
他在,傲娇的岳父大人放不开……
……
黑芝麻胡同口。
也不知是因为时代在发展,还是因为胡同真的被岁月洗礼的更旧了,过去墙角整齐的砖头都开始酥碎了。
李源总觉得这条胡同,变的破破烂烂,也不知是不是在那段火红的年代里,已经耗尽了精气神……
不过,没等他感慨多久,就听到里面传来骂街声:
“你回克!这没你的事情!我就不信还把这些驴日的么办法了!”
以李源超强的记忆,他很快想起了这是谁的声音,脚步加快,三两步走到了胡同里孙家门前,那里聚集了不少人,里面红枣穿着一件旧袄,正双手叉腰,瞪着眼跟对面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在对骂。
白白胖胖的孙建国往里拉都拉不动……
孙月香、孙月玲也在,却没站在弟弟一边,而是站在了弟媳妇一边,怒视对面的妇人。
孙达、赵叶红倒是没露面。
李源推开人群,走了进去,往孙建国大脑门上拍了下,道:“你在这扯什么玩意儿?”
孙建国被拍懵了,扭头一看,登时惊喜叫道:“源子哥!您回来了!”
红枣闻声回头一看,叉在腰上的双手一下放了下来,也不单脚踩地,施展战争践踏了,强笑道:“源子哥,你回来了,额……”
孙月香、孙月玲也激动叫人,李源笑眯眯的点了点头,问道:“怎么回事呀这是?”
孙建国不好意思道:“没……没啥。”
红枣气愤道:“咋个没啥了?她家把垃圾、煤灰都倒额婆婆家门口,尿盆都往这倒。不就仗着家里五个儿子都回城了吗,她还有脸问额家借房,不借就使坏,额就不信了,还么王法了!”
李源震惊的看向孙建国道:“真的?”
孙建国忙道:“源子哥,我可不是怕她家儿子,她家儿子不出头啊,我去找,他们就说他们也没办法,还掉眼泪呢……”
李源一巴掌盖脑门上,骂道:“他们掉眼泪你不会掉眼泪么?怎么养成一个废物了!”
红枣又开始维护丈夫了,道:“你莫打人,又不是建国的错。她家有亲戚在街道当官哩……”
李源闻言更气,“啪”又是脑门上一下,道:“我干脆踹死你得了!”
孙建国急的跳脚,道:“真不是我怂,她家老三是我小时候的发小儿,铁磁,下乡弄断了脚,成残废了,见到我就哭,我没法儿啊!”
李源道:“你给我滚犊子去吧,真心疼他把你房子让给他,你自己全家住马路上去。建国,你大了,我最后给你个面子,赶紧给我收拾利落。不然回头我让我们家十八过来,看看他认不认得你那残废发小。再扰我师父清静,我让他们残废一家你信么?你也滚回陕北去,红枣带孩子留四九城就够了。我真是看你就来气,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废物师弟!滚一边去。”
说罢抬脚往里面去了。
孙建国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,指着人群里站着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的,破口骂道:“孙贼儿,你不把你姑搀回去是吧?看在三儿的面上,我真是给你们家脸了!你那街道干事的工作能保得住,爷们儿以后跟你姓!真是给脸不要脸,艹你妈的!”
骂完转头就往外走,气的发抖。
嘿,人就是贱得慌,孙建国一团和气的时候,别人一会儿这了一会儿那了,口口声声没法子。
这会儿孙建国真急了眼撕破脸皮翻脸了,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可吓坏了,先冲那妇人吼道:“说了多少回了,注意邻里团结,您是听不明白还是怎么着?还当现在跟以前那样,能打富户分房子呢?赶紧把这些东西拾掇了,用水清洗的干干净净,不然以后您家和我一分钱关系都没有!您那五个儿也别叫我表哥了,我没那么多亲戚!”
吼完跑着去追孙建国道:“建国、建国,哎哟,都是我的不是,哥哥给您说对不起了!您放心,往后再有这样的事,您直接啐我脸上……”
……
二进院内,外面的纷纷扰扰听不大清。
李源苦口婆心道:“跟我去港岛吧,真想家我保证每年送您回来住一阵,我也回,回来陪陪我老娘。她要不是年纪太大了,怕在外面有个万一,我说什么都把父母接那边去。可您还年轻着啊,少说还能活四五十年呢。就当帮我个忙成不成?帮我去坐镇龙虎堂,带一带学生……”
赵叶红都忍不住笑了起来,道:“还四五十年,那不都成老妖精了?不去不去,我在这边清静着呢,你少啰嗦。”
李源闭目长叹,忽又想起什么,问道:“我师爷呢?他那身子骨少说还有十来年,这会儿去哪了?”
孙达笑道:“你师爷得了你一车金丝楠木好料子后,又跑回清河了,不知道去哪入山看风水,登穴寻名堂去了。源子,我们在四九城住了一辈子,现在又不像从前那样乱哄哄的吓人了,这个时候出去干吗?再说,你不是每年要回来么?”
李源道:“出去看看嘛,那里气候好些。这四九城,哪年冬春不刮沙尘暴?不养人呐。”
赵叶红不理这茬,问道:“这次全家都回来了?”
李源点头笑道:“全都回来了,等他们熟悉两天,全带过来给您磕头。”
赵叶红横他一眼道:“你少给我惹这些!”面色又和缓下来,道:“定好日子,家里准备准备。”
孙达哈哈笑道:“那得准备一个大桌子啊!九个孩子是不是?”
李源惭愧道:“还有老大的两个女朋友,差不多快结婚了。还有老二的一个对象,有孩子了……”
“噗!”
孙达一口茶喷到一边,咳嗽起来。
进来的孙月香和孙月玲都忍俊不禁,孙月香打趣道:“源子,一转眼就要当爷爷啦?哪有这么年轻俊俏的爷爷啊?”
李源摸了摸自己的脸,道:“别说了,我也正愁着呢……哎哟!”
他笑着往一边闪,见赵叶红撑不住的笑,手里卷了本医书,作势还要打,他哈哈笑道:“真没哄人,过两天来了您就知道了。不用你们准备什么,我去准备。哎哟喂,刚可把我气坏了。咱们是不是把建国惯的太狠了,惯成废物了,怎么现在还立不起来?”
红枣儿从后面进来,还跟着一个四岁的小丫头,刚没瞅着。
红枣儿笑道:“源子哥,您真误会了,建国就是重感情,他那个发小确实惨。要不是那家子婆子太坏,我也不会骂街。”
口音都变成普通话了,看来刚才也是一种策略……
李源摇头道:“什么人比自己老父亲老母亲还要紧?里外不分!”
孙月玲对赵叶红做表情,笑道:“刚源子哥都快把建国熊哭了!”
孙月香笑道:“源子把建国好一通臭骂,说他办不了就让源子家老十八来办,然后建国就急眼了,把全家人狠骂一通,要去找人废了王强的工作。王强吓坏了,赶紧说好话,保证以后再不敢了。”
李源道:“咱们家不仗势欺人,但也不能让人欺负到门口了。什么名堂在那瞎折腾?”
孙达笑道:“那家确实不容易,一家子残废的残废,病的病。他们家老三以后和建国关系好,打小光屁股一起长大,就想问家里借个房子。建国说我妈连我都嫌烦,哪能把房借给你家?就不高兴了。主要是太可怜,又是几十年的邻居,我不大好意思出手。好在枣儿在,时不时警告他们一出,今儿是撞到了,才闹起来。”
李源道:“可怜的人多了,那也不能把尿盆倒人家门口啊!反正我就心疼我师父,建国办不好,我就去办。城里活不了,就去下面种地去,不像话。”
赵叶红笑的温和,劝道:“好了,也不是小孩子了,脾气还越来越大了。”
“爸爸!”
小丫头忽然朝门口方向叫了声,孙建国咧着嘴,嘿嘿笑着进来,叫了声:“源子哥,事儿办好了……”
李源斜眼道:“我骂你不服是不是?真在意感情,你借点钱给他家置办俩三轮,几个男人天天出去拉活,挣的比上班的钱还多,还有这么多事么?你老实说,你在华润是不是当大爷了,啥事不干就吃喝玩乐了?”
孙建国忙道:“没有没有!看您的面儿上,照顾肯定是照顾了,但我跟经理说了,别告诉其他人我有关系。经理还笑我呢,公司里哪个没关系?不过看得出来,我这样表态他很高兴。我在公司里好好干着呢!”
李源道:“建国,我就你一个师弟,不会让你一直上班给人打工的。你好好历练,过两年就是自己当老板了。你在公司上班还是给人打工,总要看别人脸色。自己做事业,立的住,师父也就放心了,所以我对你要求严格一些。”
孙建国笑道:“源子哥,我知道好歹呢!进华润的都是什么人,我还不明白吗?您安排我进去,指定也花费了大人情。”
李源道:“这些不是你操心的事。”又看向孙月玲,道:“你们家刘卫国呢?”
孙月玲笑道:“离了。”
李源赶紧回头看向赵叶红,赵叶红淡淡道:“我让离的。”
李源又看向孙达,孙达叹息道:“人心不足啊,见你把建国安排进华润了,也想沾好处。沾不到,说话就不对劲了。”
李源想了想,道:“那这次月玲跟我一起去港岛吧,保证给她安排个合适的,保证让你们满意。日子还长,她还那么年轻……”
赵叶红冷笑一声,孙月玲有勇气,道:“源子哥,我自己又找了个,穷虽然穷点,可对我很好。”
李源道:“做什么的呀?”
孙月玲小声道:“是个返城知青,人很老实……”
李源笑道:“现在做什么的?”
孙月玲脸都尴尬的红透了,道:“在……在卖煎饼……”
孙达看了妻子一眼后,干咳了声道:“我让人打听了下,人比较沉稳,也有志气,在下乡的时候,也很踏实稳当……”
赵叶红冷笑道:“能不稳当么?他敢不稳当么?”
李源道:“怎么回事……出身不好?”
赵叶红哼了声,道:“考大学正审都过不了的那种!哪个单位都不可能要,烙一辈子煎饼?”
孙月玲难过的抹眼泪,孙建国给李源使眼色,道:“那人的爷爷是国谠大员,父亲投靠过来了,但那几年被整死了,母亲后来不堪折磨,也吊死了。现在都没评反呢。这人不错,一直爱读书,话不多,人长的也好,和源子哥您都有几分像……”
孙月玲头更低了,李源道:“这样吧,我去了解一下情况。如果确实是冤案,我让你嫂子去打个招呼,先把正审这关给过了。人要是真不错,师父不会强拦着的。师父不答应,不是因为嫌贫爱富,别人的贫和富和师父有什么关系?她只是在乎月玲你,怕你再受骗,过的不好。这一点,你心里一定要明白。”
孙月玲呜呜哭了起来,抽噎道:“我……我明白呢……妈……我知道呢。”
赵叶红也红了眼,对李源道:“麻不麻烦?”
李源笑道:“您一辈子爱清静,爱干净,那年我进厂,跟个叫花子一样。来的时候还跟一掏粪工人撞了个满怀,一身臭粪味儿。科室里其他人都不要我,就您收了我当徒弟。您不仅是收了我当徒弟,也是救了我的命,还改变了我的命运。后面结婚置房什么的,都是您拿的钱票。那会儿您都不嫌我麻烦,我这会儿哪能嫌麻烦呢?我这辈子有两个娘,一个在秦家庄,一个在这。”
素来清冷的赵叶红,这一刻泪如雨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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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