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：巨兽的挽歌 (第2/2页)
相形之下，利维坦一族的宿敌比蒙巨兽，不得不在灭顶之灾到来之前挣扎求生。
一支比蒙部落，在睿智的长老带领下，踏上艰难的逃生之路。
巨兽们的目的地是一座位于山巅的洞窟。
据说，洞窟深处通往一处空间秘境。
进入秘境，即可避开不断上涨的洪水，获得安身之地。
若干年后，洪水退去，再出来重建家园。
计划听起来很合理，然而想要到达秘境，先得跨过横亘在必经之路上的一道海峡。
众多海怪，盘踞在海峡当中，等着宿敌送上门来找死。
比蒙一族，可没有掌握建造方舟的技术。
绝大多数不会游泳，即便没有海怪骚扰，也很难渡过宽达数十里的海峡。
好在，这支部落里除了普通比蒙，还有少数元素比蒙。
长老自己就是一位8阶“大地比蒙”。
如果他想独自逃生，直接潜地跨越海峡，并非难事。
部落中的苍天比蒙，也可以化身大鹏，直接飞到海峡对岸。
但是，为了拯救大多数族人，元素比蒙们都愿意留下来，与部落共存亡。
跨海逃亡能否成功，关键在于冰川比蒙。
十二头冰川比蒙，变身为雪白的巨狼，并肩涉水前行。
口中喷出的寒流，冻结海水，形成厚厚的冰层。
冰面反射阳光，在他们身后铺开一条横贯海峡的闪亮大道。
其余比蒙巨兽紧随其后，沿着冰面前行。
怒涛比蒙，是族群中少有的两栖亚种。
变成鲸鱼形态，在冰晶大道两侧护航。
阻拦那些试图搞破坏的海怪，靠近这条生命之路。
苍天比蒙变成大鹏，充当运输机，抓起体重较轻的幼兽，飞越海峡，直抵对岸。
如此往复，体力消耗极大。
但是大家都在坚持，争分夺秒往返运输。
黄昏时分，大半比蒙已经成功越过海峡。
刚要松口气的时候，空中飘来一团乌云。
恐怖的气氛，随之笼罩过来。
利维坦一族，名为海兽，其实不乏水陆两栖的亚种。
高阶海怪，甚至能够离水飞翔！
此刻高悬于海峡上空的，便是一条8阶毒龙！
这怪物看起来像一条紫鳞巨蟒，并无四肢。
头颅宛如恶龙，耳根后面延伸出一对酷似龙翼的器官，时而扇动。
毒龙并非靠这对翼状耳廓飞行。
御风而行，是与生而来的超自然能力。
毒龙俯冲下来，轻易击碎跨越海峡的冰晶大道。
还没来得及抵达对岸的比蒙巨兽，纷纷落水，绝望挣扎。
四头苍天比蒙，匆忙赶来，围攻毒龙！
然而，他们还是太年轻了。
四打一，也敌不过恐怖的毒龙。
一口剧毒龙息喷过来，顿时丧失感官，就连意识也模糊了，凭着本能展翅盘旋。
噗通！
一只苍天比蒙，被毒龙撕裂翅膀，坠落海中。
转眼便被浪涛淹没。
他已经感受不到海水的冰冷，在漩涡中窒息，沉沦……
一条大海蛇，乘虚而入。
缠住落水大鹏，獠牙咬住猎物脖颈。
垂死之际，苍天比蒙的意识被另一个灵魂替代。
祖灵临终前的怨念和痛苦，如实映射在艾伦身上，使他灵魂颤栗！
融合祖灵之后，“饕餮系统”自带的毒素抗性立刻生效。
出乎意料，高达8阶的毒抗，竟然无法完全净化体内的毒素。
9阶毒素吗？！
艾伦暗自叫苦。
利维坦一族，阶位越高的海怪，毒性也越强。
8阶毒龙，通常情况下拥有8阶毒素，使中毒者永久丧失五感，还有强烈的传染性。
9阶利维坦毒素，不光传染性更强，就连中毒者的“直觉（第六感）”也能剥夺，好比变成植物人。
艾伦此刻，就感受到了直觉的衰退，思维运转越来越迟钝。
看来，突袭比蒙部落的那头毒龙，距离晋升9阶已经不远，喷吐的毒素特别猛烈。
艾伦的8阶毒抗，无法免疫9阶毒素，但是多少还能起到一些抵抗作用。
最终，他只保住自己的直觉和思考能力，视觉、嗅觉、听觉、味觉和触觉，全部丧失！
艾伦五感尽丧，被大蛇缠住，拖向深海。
锋利的獠牙，扎破他的脖颈，不断失血。
换做旁人，只能闭目等死。
艾伦没有放弃求生的努力！
对他来说，有直觉就够了！
默发“侦测毒素”！
气机感应！
他心通！
三项技能叠加，超越五感，在艾伦脑海中形成一副清晰的体外图景！
侦测毒素，替代视觉，使他知道自己正在被剧毒生物纠缠。
气机感应，散发出体外的无数魔力丝线，替代听觉和触觉，描摹出大海蛇的轮廓。
他心通，探测出大海蛇此刻所思所想。
尽管只是充满杀戮和食欲的野蛮念头。
“狠狠的咬！”
“咬死这只送上门来的大鸟！”
“吸干他的血，饱餐一顿！”
大蛇的思绪，令艾伦感到可笑。
转念之间，发动三相幻体。
重伤垂死的蓝色大鹏，变成液体，从大蛇嘴边流泻出去。
咔嚓！
大海蛇毒牙咬空，愕然失措。
巨兽艾伦，变回血肉之躯。
借助气机感应，精准捕捉到大蛇的头颅。
带电利爪，融合碎骨爆裂，狠狠捏下去。
轰！！
海水炸裂，电光流窜。
大蛇的头颅，当场粉碎。
艾伦切换成液态，随波逐流，登上海滩。
此时他已经实现祖灵的心愿，死里逃生。
就此结束修行，想来可以达成完美冥想。
但是，艾伦不想就这么结束。
以后世眼光来看，这支流亡的比蒙部落，最终在劫难逃，消亡在历史尘埃当中。
否则，为何艾伦的食人魔巫师祖灵，压根不知道这支部落的去向，也没听说他们的后代离开秘境，活跃于洪水退去的世界？
但是，艾伦仍然不死心。
就算改变不了祖先的命运，最起码也要亲眼见证，这群比蒙巨兽是如何走上穷途末路的。
又瞎又聋的艾伦，化身大鹏，低空飞行。
气机感应，如同体表发散的无数纤毛，探测空中的气流和障碍物，使他及时避开迎面撞来的山峰。
气机感应的探测距离，当然比不上大鹏锐利的视野。
艾伦不敢飞得太快。
一路上，他探测到很多毒素反应。
固然有兴风作浪的海怪，更多的是中毒的比蒙。
丧失五感的巨兽，倒伏在泥泞的盐沼中等死。
借助他心通，艾伦感受到巨兽们的痛苦和绝望。
他一度想降落下去施救，最终却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他的血液，以往用来解毒，屡试不爽。
如今连自己体内的毒素都无法清除，还谈何救人？
含剧毒的血液，给比蒙巨兽注射，只会加重毒害。
艾伦一路追寻，进入秘境所在的山洞。
洞窟尽头，残留着利维坦毒素和血腥气。
气机感应，排除地面凌乱的脚印干扰，描摹出刻在石头上的复杂线条和古老符文。
这些图案和符文，共同构成通往秘境的传送阵。
嗤！
艾伦挥动利爪，割破手掌。
鲜血滴落在法阵上。
“祖灵在上，庇护您的子孙……”
艾伦默默祈祷。
众神的教会兴起之前，世间万族，包括人类、兽人、比蒙以及利维坦，都将各自的祖先视为神明来崇拜。
那段古老的岁月，是术士家族最初的黄金时代。
然而随着各种跨越种族的普世宗教崛起，建立在血缘关系上的氏族制度逐渐解体，原始的祖先崇拜也随之衰落。
比蒙巨兽和利维坦，都属于极少数没有改信受洗、坚持传统祖先崇拜的古老种族。
这种固执的坚持，使他们在始祖与众神的战争中，被划入到始祖的阵营当中。
共同的阵营，只能换来暂时的妥协，却不能彻底化解两族世仇。
战争初期，两族出于生存压力，勉强还能抱团取暖。
到了战争末期，几方胜局已定。
共同的敌人已经被打败，比蒙和利维坦，越发看对方不顺眼。
陈年旧恨，涌上心头！
百世之仇，犹可复也！
坚持祖灵崇拜，就得为死于宿敌之手的祖灵复仇。
冤冤相报，世仇如同滚雪球。
直到一方族灭绝种，世仇方消。
鲜血与祈祷，激活法阵。
一阵恍惚过后，艾伦被传送到秘境当中。
夜空挂着一轮满月，映出远处群山轮廓，在大地上投下灰色剪影。
夜风送来淡淡花香，却听不见兽吼虫鸣。
秘境中一片死寂，气氛分外诡异！
艾伦走向前方山谷，同时放出气机感应，开启他心通，探测周围的动静。
一路走来，心情逐渐跌入谷底。
生活在这片世外桃源的鸟兽瘫倒在地上，气息微弱。
这些弱小的生灵，都感染了利维坦剧毒，丧失感官，已经失去觅食谋生的能力。
垂死的鸟兽，心中充斥着痛苦与绝望。
所有这些负面情绪，由心灵感应，反馈到艾伦脑海中。
恍如越积越厚的阴霾，挥之不去。
艾伦的意志，渐渐支撑不住。
为免精神崩溃，只得关闭他心通。
艾伦眼睛看不见，但是心里清楚。
比蒙一族躲进秘境，并未获得安宁，反而连累了秘境中的生物，给它们带来灾难。
怀着最后一线希望，艾伦进入山谷深处。
气机感应，已经探测到上百只比蒙巨兽。
确切的说，只是探测到巨兽的身体轮廓，却没有感应到他们散发出的生命气息。
成群的巨兽，双臂抱膝，坐在山谷两侧峭壁下。
集体变成冰冷的石像。
这是为什么？
艾伦怀着疑惑，在两排巨兽石像之间快步前行。
直到山谷尽头。
比蒙一族的大长老，独坐在悬崖之巅。
这位强大的8阶大地比蒙，也已经石化。
艾伦心头一沉！
踉跄的脚步，靠近长老石像百尺之内，立刻激活石像上加持的“魔嘴”印记。
“孩子，欢迎回家……”
大长老低沉的声音，自石像身上传来。
“接下来要说的，是我留给后人的话。”
艾伦默默听完，心潮起伏。
逃亡的比蒙巨兽，其中不乏染毒者。
进入秘境之后，体内潜伏的利维坦毒素，相继爆发，疯狂传染！
如今，整个秘境都变成毒素泛滥的疫区。
比蒙们感染剧毒，丧失五感，坐以待毙。
为求延续生命的火种，大长老趁着自己勉强还能压制毒素，使出最后的手段。
激发9环魔法“石化徽记”，将全体族人石化。
包括他本人。
变成石像的比蒙巨兽们，停止生理活动。
免受剧毒与饥渴折磨，进入漫长的休眠。
魔嘴留言的最后一段，大长老怀着一丝渺茫的希望，向祖灵祈祷。
期望洪水退去的那一天，子孙后代已经掌握治愈利维坦毒素的方法。
来到秘境，解除石化，将他们唤醒。
然而艾伦知道，并不会有什么子孙后代。
长眠于秘境山谷中的巨兽们，就是术士世界历史上最后一支有据可查的比蒙部落。
艾伦在血脉星河当中，几乎找不到比大洪水时代更晚诞生的比蒙祖灵。
大长老激发“石化徽记”的那一刻，比蒙一族，就已经在统计意义上野外灭绝了。
包括艾伦融合的这个祖灵。
真实历史上，早就应该死在大海蛇口中。
艾伦扭转了祖灵个人的命运，却无法拯救这个注定消亡的种族。
长夜漫漫。
山谷寂静。
艾伦双臂抱膝，坐在一堆篝火旁边。
独守秘境，与冰冷的巨兽石像相伴。
深深感受到，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。
……
（本卷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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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