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六十九章 贾珩:至此,加上这两句……才是满分答案 (第1/2页)
含元殿
随着崇平帝出言垂询,下方的忠靖侯史鼎,就是一愣,越众出班,回想着前日与贾珩讨论,整理着言辞,高声道:“圣上,臣以为河南局势方定,民心思安,微臣履任之后,倍加注重百姓生计,循法而治,不使民怀谤怨,兴修水利,劝课农桑,与民休养生息,是谓待民以宽,对吏以严,而贼寇宵小,臣则示之以弓弩刀剑。”
在这等场合,史鼎自然不会说,微臣对贾珩萧规曹随、亦步亦趋,那就恰恰恰坐实了先前的党徒之言。
但具体展开部分,几是借自己之口,表述着贾珩前日对自己所言,对贾珩先前所言原文引用的前提下,最后福灵心至,收尾还加了一句,对敌寇宵小示之以刀剑,颇有几分武勋意味。
果然随着忠靖侯史鼎叙说镇抚河南的策略,殿中群臣都是眉头紧皱,目光闪过一抹思索。
这忠靖侯……有点儿东西啊。
也是,毕竟是一位武勋,再加上在军机处行走,耳濡目染,也是有的。
至于一些心思慧黠的阁臣,如杨国昌眉头紧皱,隐隐觉得史鼎说话的口吻和风格有些熟悉。
说白了,味儿有些冲。
作为熟悉贾珩风格的杨国昌,眉头紧皱,心头冷哂,果然是永宁伯暗相授使!
崇平帝闻言,倒不相疑,也有几分惊讶,目光温和几分,看向下方的史鼎,点了点头说道:“好一个待民以宽,对吏以严……忠靖侯史鼎心有丘壑,可牧守一方,督抚河南。”
史鼎闻言,心绪激荡不已,连忙拱手行礼道:“臣一得之见,不敢当圣上夸赞。”
暗道,珩哥儿那两句果然得了口彩,他后面补充的那一句,圣上连提都没提。
贾珩瞥了一眼背了参考答案的史鼎,面色淡漠,心头也有几分古怪。
暗道,不教不会,史鼎终究遗漏了一个答题要点,廉洁奉公,明镜高悬。
嗯,是他之前不好提,等事成之后还是要特意告诫几分史鼎。
河南大乱方平,百姓生计唯艰,而史鼎督抚河南除了保障民生,梳滞冤狱之外,还有最紧要的一条就是廉洁奉公,如果不能持身以正,就很容易成为地方官员围猎的对象。
所谓,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,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,至此,加上这两句……才是满分答案。
不过他在中枢坐镇之余,会留一些耳目在河南观察着史鼎,而史鼎想在河南坐稳疆臣,也只能仰仗于他。
崇平帝沉吟片刻,吩咐道:“内阁拟旨,加忠靖侯史鼎为右副都御史衔,为河南巡抚,驻节开封,提督军务兼理粮饷,择日赴任。”
杨国昌与韩癀二人,面无表情,手持象牙玉笏,纷纷出班,拱手说道:“微臣遵旨。”
至此,河南巡抚人选尘埃落定。
忠靖侯史鼎再次谢恩,心头振奋,退回班列,暗道,珩哥儿真是天子宠臣,一言可荐。
崇平帝想了想,目光逡巡过下方一众神色不一的群臣,沉吟说道:“河南藩司布政使人选,今日也应一同议定,诸卿论议人选,朕思量再三,大抵有定。”
布政使的名额在大汉相对固定,因为建藩司的省份就是那么几个,反而是巡抚属于临时差遣,有时候不严格对应省份,故而布政使官品定了从二品。
崇平帝看向下方心思各异的群臣,沉声说道:“河南之地,先前民乱,除却贼寇煽动,也有地方官员贪酷残民,故朕欲派遣一位都宪之官以为藩台官长,而方才诸臣集议,左副都御史彭晔资望、品才皆有可称之处,朕意着其调任河南藩司,内阁拟旨,迁左副都御史彭晔为河南布政使。”
彭晔面色一振,心头也有几分激动,出班而奏,拱手道:“臣谢圣上信重,必不负圣上所托,兢兢业业,恪尽职守。”
杨国昌同样心神微震,心思莫名。
原本还以为要经过一番主动争取,不想圣上金口玉言,直接借方才之争论,派彭晔为藩司官长。
崇平帝诫勉道:“河南之地,方经民乱,方才忠靖侯史鼎之言,劝课农桑,兴修水利,此为治政良言。”
贾珩看着这一幕,面色默然,早有所料。
一来,按照政治默契,巡抚和布政使也不可能同归一派,所谓异论相搅,大小相制。
二来,他根基尚浅,羽翼未满之故,也是崇平帝为何对所谓结党之言不以为然。
而且,他原就不可能将河南巡抚、布政使都换成他的人,这种视河南为自留地,真就是贾子钰之心,路人皆知。
洛阳、开封行宫俱在的河南,势力原就盘根错节,现在只能在河南这块儿蛋糕上切割走最大一块儿,如河南巡抚以及河南都司已经落在他手中,剩下的只能缓缓图之。
至于彭晔在河南掺沙子,往好点儿想,算是制衡一下忠靖侯史鼎,否则难免史家镇抚地方,毫无顾忌。
现在有彭晔瞪大了眼睛盯着,忠靖侯史鼎势必要事事以他为依仗,可以预见,双方可能会有一些明争暗斗。
见巡抚、布政使已花落别家,吏部侍郎方焕、太常寺卿郭永昌多是面色阴沉,心头凝重。
而浙党只能将目光放在了河南按察使一职,如果按着常例,显然右佥都御史于德可得迁调河南。
但不是必须,因为按察使为三品官,地方本土官员升任的也为数不少。
这时,见崇平帝默然,吏部侍郎方焕拱手出班,高声道:“圣上,河南藩司参政、臬司按察使尚有员缺,还请圣上圈定人选。”
崇平帝沉吟片刻,道:“河南按察使缺员,待河南巡抚履任地方后,自藩臬两司员僚之中择选廉直能吏,再向朝廷举荐,至于河南藩司参政,朕听说河南参议冯廉协助永宁伯抗洪备汛,劳苦功告,内阁拟旨,酬功擢升为河南藩司右参政。”
冯廉是太后的侄子,这就是外戚,如今以其为参政,借助其身份转圜、协调史、彭两人以后可能会有的争执,以免贻误国家正事。
贾珩在下方听着,面色微顿,思索着崇平帝的用意。
先前于德在南河巡河,终究失了分,现在仕途就受了影响。
至于按察司使,既是方才提到了刑名,那就以刑名之权付之史鼎,算是为巡抚立定威信,在政务上压制藩司,如遇民政那就由冯廉这位面子大的外戚搭桥。
天子这一手权术,几近炉火纯青,既要能办事,又要搞制衡,不致一家独大。
韩癀面色一肃,拱手应是,只觉心头一片冰凉,对他以及吏部提出的人选,天子根本就不予考虑。
崇平帝看向下方的众臣,转而提到一事,沉吟说道:“彭晔离任之后,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出缺儿,宁缺毋滥,暂不补额,由许卿考察咨访都察院御史,以及地方臬台法吏,遴选品才优良者,递送给朕,再作定夺。”
许庐闻言,心思电转,明了崇平帝的用意,越班而出,拱手称是说道:“微臣谨遵圣谕。”
贾珩听着崇平帝几乎雷厉风行的任命,继续揣测圣心。
这一次,可以说浙党两手空空,几乎什么都没有捞着。
而齐党这一下子,又在都察院腾出一个位置,为许庐彻底接掌都察院扫清最后一块儿绊脚石。
因为之前齐浙两党在都察院中安插了人手,对都察院渗透的厉害,导致风宪衙司不能对贪官污吏甚至内阁几位阁臣起到监督、制约作用,科道俨然成了党争利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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